“你上次说……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的？”
“半个月前，大概十五天，应该已经十七天了。”
“十七天前，发生了什么吗？”
“……没，没有，没发生什么。”他愣了一下，然后连忙摇头，虽然这么说，但我知道他一定隐藏了什么。
“你叫张旭对吧？”
“对。”他咽了口唾沫点点头，然后目光开始打量四周，手指也不停地开始搓弄起来，我这才发现他的指甲非常不整齐，那样子像是经常用牙齿去咬的痕迹。
“你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在学校有其他朋友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哦，有，不过最近没怎么联系。”
“是班里的？”
“对。”
“班里的同学怎么看待你？”
“他们觉得我疯了，整天神神叨叨的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。”他再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目光不断地偷瞄着厨房，我有些不安地坐直了身体。
犹豫了半天，我才警惕地盯着对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：“十七天前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他像是条件反射般地一下子回过头，眼睛睁得很大，死死盯着我，把我吓了一跳。
“那个……”我稍微将身体往后倾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锅铲。
“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，那必须要告诉我所有真相才行……”
他那漆黑空洞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，我的语气也不禁变得弱了起来。
他持续盯着我好一段时间，我就差点要说出‘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’时，他终于开口了。
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一点点发出，像是老旧的留声机一样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：“十七天前，发生了一场车祸……”
他再度咽了口唾沫，然后接着说：“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，我低着头在看手机，我们班的一个女生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我，她摔了一跤倒在地上，就在这个时候，马路上忽然有辆汽车冲了过来……我、我没有去拉她而是躲开了，然后……”
他再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，眼神开始飘忽起来：“那辆卡车忽然撞了过来，把她压死了，我和周围的行人都吓了一跳，我出于害怕，看到……那个流血的画面，就……就忍不住逃跑了……”
他舔舐嘴唇的动作愈来愈频繁，眼神更是令人害怕地开始快速转动起来，我不禁也咽了口唾沫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那个……你想喝水吗？”
忽然，仿佛和我提到十七天前发生了什么一般，他一下子将目光瞪了过来，我慢慢起身，然后一边盯着他一边后退。
“我，我给你倒杯茶……”
他再度咽了口唾沫，十指紧紧握住，漆黑的目光死死盯着我，苍白无力的脸将这个目光衬托得更加渗人，我一面对他保持微笑，一面倒温水。
刚倒完水，我却还是犹豫起来。
因为茶桌被弄碎的缘故，我必须将水递到他的手上，那样的话……
我在犹豫着，但他的眼神却没有放过我，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茶杯，我再度犹豫了一下，然后深吸口气，朝他走去，此时我感觉浑身像是没有上发条的机器，动作僵硬别扭地完成一系列动作，将茶小心翼翼地递过去，我能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，几乎快要把水全部抖出来，但他却完全没有在意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杯水上面。
当我将水递到他身前时，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，我被吓了一跳用力挣脱，却发现他的像是金属一般怎么拽也挣脱不开。
没错，就像金属一样，他的手冰冷无比，那仿佛就是一块金属，坚硬、冰冷、无法撼动。
他一把将我拉了过去，力气出奇的打，然后不顾形象地一口气将水全部灌进嘴里。或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，水有一大半都洒了出来，弄湿了他的衣服和地板。
但，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，他的样子仿佛数十年没有碰过水一般，眼中的渴望变得尤为明显，开始疯狂地舔舐着杯中剩下的一点点水珠，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紧抓住我的手，开始舔舐我手上的茶水。
我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彻底吓傻了，喉咙里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，身体也僵住竟然一动不动，就这样任他舔舐着手中的水痕。
直至茶杯脱离我的手心，一下子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，像是一颗炸弹般飞溅起无数碎片，我才彻底回过神，用力一拽，挣脱了他的手，然后一下子搁到在身后的沙发上。
而他也似乎才回过神，在我震惊无比的目光中直直在满是玻璃残渣的地面上跪了下去，然后疯狂磕头道歉：“对不起！我、我不是故意的！我……我太渴了……真的对不起！”
我被他的举动再度吓傻，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，立马拉住他。
“快起来！”
“对不起！真的对不起！”明明看上去非常瘦弱，但不知为何我竟一点也抬不动他的身体，仿佛那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尊金属打造的雕像，任是我如何拉他，都根本抬不起来。
“那个，没关系的，真的没关系！快起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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